黃河北岸的冬天,總會陰沉得讓人放棄對盛春的向往。
“亂山殘雪夜,孤獨異鄉人。”被從天而降的白色軍團壓在家里,實在是郁悶極了。低頭,灰暗的球場垂頭喪氣,仿佛也在無奈地看著我。無比想念深圳的碧海藍天的同時,灰暗的無盡的令人膽寒的暴風雪像個鉗子一樣,一點點鉗制住我的斗志,拖進模糊的黑暗中。
昏昏沉沉間,兩個月終于緩慢地駛過。那天清晨,表兄興奮地拉開我的窗簾,寒意驟至,卻夾著些許久別重逢的清爽,我仿佛從多日的昏暗中大夢初醒,雪停了,冬已過。
云龍山終于脫下了濃霧,再次現出雄偉的身軀。云龍湖也恢復了活力,和古建筑聊著天,就像和我一樣悶了好久似的,盡情呼應著奮力突破積云的陽光。我這才驚喜地發現,冰已破碎,長冬失勢,春真的來了。
相視一笑,我們便跑向云龍山。才幾公里,我就上氣不接下氣,小腿警告似的拼命顫抖。但我哪肯示弱,生怕被笑話,加大步幅繼續跑。平常無比熟悉的路好像故意和我作對,就延伸著,延伸著,似乎永無盡頭。開始時的興奮逐漸消散,。天似乎壓得我喘不過氣,打滑的路面也從未停止阻止我的嘗試,而再次掩蓋住陽光的大片黑色則平添了幾分恐怖。
終究到了,而我渾身都不適,看著又陰森下來的的天空,失望、挫敗、孤獨涌入空白的大腦,一句話也說不出。
表哥卻絲毫不在意,依然徑直上山,我也只好跟著,恐懼又成為了主旋律。雷聲隆隆,我慌忙地計劃逃跑路線,放眼四周,角落處不起眼的一抹粉紅霎時抓住了我的視線。
這么冷也能有花綻開?思索著,再走近,一樹金黃又在黑皮斑駁的樹干上探出頭。內層紫色,脫俗典雅;中層精神,迎風傲立;外層則像卷卷波浪,在黑暗中映出一片碧海藍天。“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微微的清香,驅散了寒風,追回了我的勇氣。
眼見還是要下雨,我們便往回跑。不知為何,呼吸雖然還是緊促,卻有了自信;腿雖然仍在顫抖,可每一次和大地的接觸卻踏實了,不再因寒冰而踉踉蹌蹌。
將到家,雨雪卻沒再侵襲。一縷艷陽倔強地再次拍在我臉上,暖暖的,如此溫柔,融化了枝上冰霜,散去了漫天陰沉。我擦擦眼睛,萬家窗臺上,盡是踏雪的芬芳。
是啊,陽光不允許自己畏縮在陰暗中,臘梅生而為對抗寒冬。人亦應如此,縱然迎面艱難險阻,我亦悠然自得,任爾東西南北風。
歲歲寒冬磨我志,年年春來花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