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低垂安靜的簾帷漲滿如帆,窗外一樹皎潔杏花零落成雨。晨光雖熹微,灑在潔白花瓣上卻映射出別樣的金光,像綻放后的璀璨煙花零零星星的碎片,終是不爭氣地滑落天際。
是初春。一片片亮金色的花瓣引得眼睛灼燒般的疼痛。我索性瞇上眼。
孔夫子卻也是沒有錯的,時如流水逝去,不舍晝夜。從未感到冬去春來是那樣快,像一眨眼的瞬間,眼前光禿的樹枝便扎滿花朵。還沒有從月考接連失利的陰霾中走出來,就被敲響了倒計時的警鐘。
一個學生的煩惱能有多少啊,也不過就是考試失利,與朋友和父母吵吵架,又拖了某某老師的平均分罷了。我也曾因為這樣俗的煩惱,將生活過得一團糟,仿佛掉進了某個狹小黑暗的箱子,在那樣的環境里患上了面癱。
在這個時候常常會想起蘇東坡,這個經常出現在課本里的大詞人。閱歷貧瘠的我也只是偶爾在面癱未痊愈時期讀到了他的失意官場快意人生。他被小人潑了臟水,在弟弟的幫助下才保住性命,被朝廷一貶再貶,黃州惠州海南,在那時候寸草不生的地方,可他卻總能把失意變成詩意。在黃州“倚杖聽江聲”,高唱“大江東去”,種地釀酒,將日子過得滋滋潤潤。他總是那樣淡泊從容,將痛苦失意拋之腦后,銘記世界之美麗,不然何來“一蓑煙雨任平生,何妨吟嘯且徐行”,何來“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的曠達與豪邁?
我這種小傷小痛與蘇軾相比也就是一朵若有若無的浮云罷了,他亦能做到豁達開朗,而我為何總要對身邊的美麗置之不理,對窗外的皎潔杏花視若無物?
沒有永恒的傷痛,沒有過不去的寒冬,冬去春來花自開。東坡教我給我的,是去走出重重陰霾,去欣賞一朵花的盛開,一束陽光的傾瀉,一湖秋水的靜謐。
我緩緩抬起眼睛,眼簾里重新映入一樹皎潔杏花。鍍金的白花瓣似乎變得柔和。
春來花就開,凜冬總會過去,陰霾總會消散。我想,擁有東坡一樣“世界吻我以痛,我卻報之以歌”,把每一天過好的精神,這樣春天對于我來說就不是泯滅的煙花碎片,而是繁花綻放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