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拂過臉頰。我又一次站在故鄉的小院中。冰冷的老屋和曾經洋溢著快樂的搖椅似乎沒有一點溫度。如果可以，真想回到過去，珍惜與外公所有的溫情。

      是在五歲那年，搬進了外公家的大院。記得外公那時雖兩鬢已染上星點的白，卻依然健步如飛。從他總是瞇細的雙眼中，我看到是喜悅與慈愛。還記得第一次踏進院門，他樂呵呵地拉住我的手，笑著說“很久沒人陪我了啊。”然后我心中卻并不情愿脫離城市的繁華，母親的懷抱，只是朝外公的笑臉不高興地別過了頭。

       那時，外公正教我練字，他總耐心地，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把著我的小手，一筆一畫地在紙上寫下工整的橫與豎。然而幼小的我哪里懂得認真欣賞。眼神才專注了一會兒就已飄忽不定，思緒也飛到窗外的花草與蝴蝶上。恍惚間，聽見外公對我說“我先出去一下，等我回來，你要把這一行的方格都寫滿。”我大喜，趁外公走了之后，把練習用的墨水打開。其實本只是想取一些用來亂畫，卻不想揭開蓋子的力氣過大，墨水瓶脫手而出，高高飛起，里面的墨全都灑在地上。雪白的墻壁也未能幸免。我呆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卻正好被回來察看的外公看到這一景象。

      令我驚訝的是，他并沒有大喊大叫，只是用一種復雜的神情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隨后只是默默地找來拖把，洗刷被我弄臟的地板。我不記得外公用了多長時間洗刷，只記得陽光下，他頭上的汗珠閃閃發亮。在那之后，他罰我在家中禁足三天，跟著他專心練字。現在想來，這本是合理的處罰。但幼小的我卻不領會得外公的苦心，對他的印象，反而更加反感了。練筆更不認真，還處處頂撞外公，執意與他作對，然而外公卻從未大發雷霆。

      幾個星期后，母親抵不過我的要求，把我接回了城中。在火車站上，我卻執意不去看那憂傷的、一下變得蒼老的面龐。上了火車，透過玻璃窗，看到那只舉得很高的手臂，正與我漸行漸遠、漸行漸遠......

     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陳雜。

     每每想起，總是悔恨。外公給我在搖椅上閱讀故事，勸說賭氣的我吃些水果的情景，又在眼前浮現。

    淚珠，順著臉龐，悄然滑落。

     現在，外公早已離去，而從前不理解他的我，是多么希望回到過去的幸福時光，珍惜我與他之間所擁有的溫情。